沈兰乔就没有桂芝那样的好脾气了。
这几日她脸上的伤口好了些，但心中郁气却越积越深。
无人来雪中送炭也就算了，隔壁棠梨院的丫鬟婆子还吵得要死，这让她更是生气。
眼下沈兰若来了，沈兰乔直接让灵芝大棒打她出去。
昨日多亏了沈蕴和想到沈兰乔，在用膳之时问了一句沈兰乔的伤势，下边的人这才对沈兰乔再次关照了起来。
毕竟沈府里，主君还是最大的。
沈兰若见灵芝气势汹汹地来了，无意之中地退后一步。
她倒没想进去，和沈兰乔讲话还要花费自己的力气，沈兰若不想费力。
灵芝手里拿着棒子，在沈兰若几丈之外就停下，支支吾吾道：“三姑娘，我们姑娘脸上有伤不想见人，还请三姑娘莫要来找我们姑娘了……”
她也不是傻子，沈兰若怎么说也是主子，怎么敢真的用大棒打呢？
但灵芝也不敢忤逆沈兰乔，就只能这样了。
沈兰若失望道：“灵芝，我知晓二姐姐现下不好受，但我也是有口说不出……”
说完，她轻轻揭起面纱，在灵芝倒吸一口凉气后，面纱再次被放下。
灵芝呆愣在原地，一时间连说话都忘记了。
青翠适时上前，搀扶住沈兰若柔弱的身子，一边抹泪道：“今日大姑娘来找三姑娘，不分由说打了我们姑娘。”
“之前大姑娘送了那么多物件和丫鬟婆子过来，就是为了挑拨我们姑娘和二姑娘的关系！我们姑娘从来是个安分的，也不知道得罪了大姑娘什么了，竟然要遭此横祸！”
说完，青翠眨眨眼，倒也流出几滴眼泪。
没过多久，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自灵芝身侧发出，沈兰若抬眼看去，发现是好几日不见的沈兰乔。
“我就知道，她就是个白眼狼。”
许是靖国公府的伤药极好，沈兰乔用了，脸颊上的伤口已然愈合了七七八八。
此时沈兰乔眼里满是阴郁，上前几步撩起沈兰若的面纱细细打量着。
至此，沈兰乔冷笑，眼底一片冰凉：“她能做出这种事情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，之前她装得太好，连姨娘都被她骗了，所以才会跳进她的圈套。”
“谁知道她越来越过分，用阴毒手段拿走了那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，眼下更是无法无天了。”
不怪沈兰乔这么说。
谁让沈兰若一直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性子？她说的话自然是要令人多信几分的。
沈兰若似乎被吓到了，连忙劝道：“二姐姐，你也莫要生气了，咱们惹不起，难道还躲不起吗？左右过段时间大姐姐就要嫁进永宁侯府了，这样的话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。”
“哼，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，活该你被欺负！”
沈兰乔越说越气，一抬手就推了沈兰若。
“啊！”
沈兰若没想到沈兰乔会突然发难，身子一歪，就被推倒在地。
她本就缺乏运动，又没休息好，瘫坐在地上没忍住直抽气。
狼狈的姿态让沈兰乔心中鄙夷了一番，她也转身就进了菊青院，又让灵芝把大门关上。
青翠在原地等待了好一会，在确认是沈兰若自己起不来这才上前扶起她。
“姑娘……姑娘！你没事吧？奴婢扶着你回屋歇息。”
“嗯……”
二人走出了好远，沈兰若才淡淡应了声。
她偏过头，没让青翠发现自己眼圈红了。
沈兰若又怎么能不难过呢？
她也想好好停下来为自己，为娘亲好好悲伤一会，就像桂芝做的那样，她也想去替娘亲处理丧事。
自己在娘亲面前说了那么多……那么多狠心的话，其实都不是出自本心。
沈兰若觉得自己好累，身后仿佛有人在追赶着她，一旦自己停下来，她就会被撕得粉碎。
她不能停，只能这么做，她没有办法。
要保全他人的前提是要保全自己，只有让张婆子死了，自己才会绝对安全。
从来没有人教过沈兰若要如何保护别人。
可自己为什么要利用娘亲的死去挑起事端呢？
沈兰若坐在寝卧床上良久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。
似乎是一种本能，抓住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人和事就利用了。
她讨厌这样的自己，但她挣不脱，逃不开，只能眼睁睁地清醒地看着自己变得越来越陌生。
沈兰若走远后，菊青院大门就突然被打开。
原来沈兰乔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回屋，但关上门却并没有离开。
她经历过这么多事，到底也长了些心眼子，她怕沈兰若骗她，更想知道沈兰若背后又要说什么。
但沈兰若什么都没有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