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福全推板车回家的时候，嘴里的国骂就没停过，就连李淑兰面色也极其难看。
“这的心也太黑了吧，我活这三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，这县里照这么一收，到了冬天又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！”
“本来这咱芙蓉县也算不得什么上县，只是沾了个益州城的光才多了好些织户，不然照这么折腾，不出几年准闹饥荒。”
许福全脸色黑沉如墨，自来到这里，菊丫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爹气成这样。
就算被村里人明嘲暗讽让他热脸贴冷屁股的时候也没气成这样，可见事态严重。
李淑兰道：“这还只是夏税，等秋税再收一波，要还是这样，那可真就不给穷人活路了。”
“今儿光咱家都多收几十斤，全村一百多户人，怎么也得收个十几石粮食，要是算上整个县城……那可就是大事了。”
按照这大煜朝的算法，一石粮食差不多六百斤，一个村夏收多出来的粮也能凑个万把斤。
“我记得年初的时候里长才找城南昌丰观的道长看天象推算过，说是今冬会比往年更加寒冷，如今这夏税望秋税，两税一交，今年怕是有无数家庭难过年啊。”
菊丫心有戚戚，迟疑道：“那咱要不要先屯点粮食，咱家剩的那点，照这回的基础看交完秋税估计连一个月都撑不到。”
李淑兰摇摇头，“我早算过了，能撑半个月都算老天开眼。”
“咱家平时吃的也不多吧，就这都难过，更别说那些收成不好家又没有余钱的，这会儿就已经在喝稀了。”
四郎像个小尾巴似的，全程跟在后面不发一语，这会儿听着家人的语气，像是今年难过。
他不懂，但他乐观。
“爹娘，你们先别急着愁啊，咱家不是还有五十两银钱嘛，撑过今年肯定没问题啊。”
孩童的乐观能给家人带来精神上的支持，却维持不了数据支撑。
李淑兰也没办法跟才刚满八岁的儿子解释，其实五十两并不多，也只能保证他家不饿死，不顿顿喝稀罢了。
可要想富足一些，根本想都不敢想，就连每人每月做一身棉布新衣那都奢侈。
若许福全三人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也就算了，这样家有五十两余钱那走路都能带风。
可他们不是啊，就算现在的家底维持不了穿来前的生活，那好歹也别差的太远啊。
至少除了奢侈品，鸡鸭鱼肉随便买那才叫做生活，不然就叫做苟活，吊着一口气罢了。
菊丫好不容易才穿上两身细棉布做的衣服，可不想再穿回之前的补丁麻布了。
还有她这手，糙的跟鸡爪子似的，又皱又黑。
更别说脸了，要是整个爆炸头出场她这小黑脸就能cos黑山老妖了，丝毫不会出戏的那种。
要是按照现有的家底，到了年底她怕是连买最普通擦脸油的钱都没有，只能等着脸一天比一天皴……
md，又黑又皴，那画面太美，她不敢想。
啊对，这五十两还包括了要还给老宅的钱。
这么一算，那还真是溜缝都不够。
“爹娘，咱家一定要把铺子开起来，还有，这个月就送四郎去杨柳村读书吧！”
前半句四郎还表示姐姐说的对，可后面那半句委实让他两眼一黑。
啥啊，他不要读书啊，他就想每天好吃懒做，时不时伺候伺候姐姐就行。
保持着这个幻想的四郎将期盼的小眼神投向爹娘，谁知两位丝毫不觉意外，甚至还点了点头。
“我们也是这么想的，正打算过两日就安排的，这几日还有些早，至少先稳一稳铺子的生意。”
四郎又期盼地望向菊丫，希望姐姐能看到他眼里的渴望，然后劝爹娘改变主意。
谁知菊丫的视线根本没在他身上停留，自顾自地点头，“目前确实是铺子更重要些，不过最迟月底就要给他送到先生那。”
父母和姐姐一来一往，他的命运就被轻描淡写地敲定了。
而作为当事人的他，仿佛只是一团空气，在这场关乎命运的决定里甚至起不到一丁点的装饰作用。
一盏茶不到，四郎命运的转轮就被改变了。
清晨出发，到家已是正午。
李淑兰掐了蒜苗，切了腊肉，在锅里加半锅的水和米，半个时辰后腊肉焖米饭就算是成了。
摘两根黄瓜拍成小块用蒜末香油和醋拌了，一家子再就着过年时腌的酸菜，吃了顿喷香的午饭。
饭毕，许福全要去县里采购开业肉蔬和米面粮油，还专门问了两个小的去不去，本以为菊丫一定激动的不行，谁成想只有四郎一个人应。
他有些诧异，“菊丫，你不去县里吗？”说着他眨巴着眼睛，意思是可以偷偷给她买零食。
现在家中全部的银钱都被李淑兰掌管着，为了财政安全，每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