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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(1 / 3)

卞如玉深吸口气,在魏婉后背上爬的手停住动作,接着推了魏婉一下,示意她起身。

魏婉脑袋虽有点晕,但能自控,立即站起,退回最初的位置——卞如玉身后。

卞如玉冷冷看了阿土一眼,示意若魏婉醉倒,阿土扶她。

阿土没明白。

当然魏婉也没倒,她仍能清楚听着丽阳与卞如玉淡淡闲聊,说风花,道雪月,但不聊人情,尤其不再提他那几位哥哥。亥时夜深,丽阳离府,卞如玉要送,丽阳却以九弟身体不好,不宜吹夜风为由婉拒。

卞如玉再三坚持,仍拗不过公主,只得站在门内,目送公主。

魏婉随在卞如玉身边。

她瞧那灯烛辉煌的队伍似条火龙盘旋下山,再回身比较室内,楚王府都能显得不那么富丽堂皇。

不,它们都奢而无度。

没遭冷风吹,但魏婉的酒已经彻底醒了。

魏婉用余光打量卞如玉,他的轮椅和她隔着三尺,前后也差半身距离,中间虽然灌不进风,但能过人,还能挤进来一道月光。

皎皎照在他脸上,他却不似朗月无暇,有抹粉,有画乌青,还戴着一张无论面对丽阳、惠王,还是柳少傅……无论眼前人真心假意,他都不会摘下的面具。

卞如玉忽地转头,对住魏婉目光。

偷看被逮了个正着,魏婉一霎慌乱。一切尽在不言中,卞如玉旋即读懂她的心思,呵,不是他不信任人,当年他从龙仙楼坠下,楼中空无一人,栏杆却是松的,他人也晕晕乎乎,类迷药发作。那天宫里的随侍、龙仙楼的守卫、司膳房全员被父皇处死,凶手却至今未查明。

卞如玉低头扯出一声笑。

魏婉不能完全明白他的笑,却不自禁被触动,正稳定心神,卞如玉忽扬下巴,厉声呵斥:“丽阳公主的酒,是你这个贱婢可以擅接的吗?”

怒声滔滔,震耳欲聋,连旁听的阿土都下意识后退半步。

魏婉亦错愕。

卞如玉却继续道:“姐姐来探本王,是本王与姐姐之间的事,骨肉亲情,难得相聚,现在却被你这婢子扫了兴!”

说罢拂袖,冷若冰霜。

魏婉心忽漏跳,明白过来——卞如玉这是说给屋外的耳朵听的。

“殿下、殿下为何要这样责备奴婢?!”她陪他演,“奴婢诚心为公主殿下弹奏,奴婢待殿下如何,殿下——”魏婉嗔卞如一眼,越过他朝门外走去,“哼,殿下不领情就算了!”

临近门框时还“赌气”鼓了下腮。

阿土没转过弯,十分担心:“殿下,这?”

卞如玉也气呼呼,冷言冷语:“别追了,让她走!”

魏婉演戏归演戏,走的时候不忘提走灯笼,免得待会曲桥那一段路摸黑。她步子急,直朝前,拐弯时灯笼被带得撞上树干。

再一看,灯笼照亮的是一棵夜海棠。

魏婉楞了刹那,楚王府里的花木被照料得极好,这会还盛放,相府的海棠应该十几天前就已经落尽了。

卞如玉远远偷看魏婉的背影,幽暗中佳人提灯,裙伴风飘,身前的海棠花前明后暗,粉白垂坠,与她的裙裾同色——像是谁摘了海棠花往她腰间一绕,就幻化成一条罗裙。

卞如玉突然很想站去魏婉身边,与她并立,共赏海棠。

但下一刹,他就低头去瞅自己双腿。

少倾,重抬起头,呢喃:“磨磨蹭蹭的。”

卞如玉朝阿土下令:“去撵一撵,让她快走!本王眼不见心不烦。”

阿土连忙去追魏婉,他有轻功,走得快,还没下山就追上,伴着魏婉一道上曲桥。说实话,三更半夜,黑黢黢的曲桥有个武力高强的侍卫相伴,魏婉安心不少。

平安抵达烟雨苑,魏婉见阿土没有提灯,便要把自己的灯笼给他。

阿土推辞,魏婉笑道:“大人不要灯照路,待会曲桥上看得见吗?”

“看得见。”阿土直言,“你几时见我打过灯笼。”

“大人视力真好,离娄之明。”魏婉夸赞。阿土心道要说起视力,尤其是夜视,全府上下当属殿下最厉害。殿下是因为腿脚不便,才不夜间出门。

想到这阿土有些牵挂卞如玉:“魏姑娘,告辞了!”

归心似箭,奔回水云阁。

卞如玉已躺回床上,阿土于是像往常那样,上前帮着散幔帐吹灯,卞如玉却幽幽出声:“去查一下魏婉的身世。”

阿土皱眉,殿下之前不是说用不着查么?怎么改变主意了?

欲言又止,最终应了声“喏”。

*

丽阳离去后,楚王府再无访客,卞如玉却仍日日宣召。

魏婉:懂,做戏要全须全尾,有始有终。

到了第三日晚膳,两人一如既往抢一盘金齑玉脍,比着夹,筷子飞速。阿土在旁瞧着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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